几乎每隔一两周,我就会在凌晨三点醒来,枕边湿了一小片。梦里,奶奶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藏青布衫,站在老屋的灶台前,像从前一样往灶膛里添柴。火光照得她脸上的皱纹像田垄一样清晰。醒来后,我总会问自己:为什么总是梦到去世的奶奶?这究竟是思念,还是某种未完成的牵挂?

我仔细回忆了最近十次梦境,发现它们有惊人的相似:
这些细节像被剪辑过的老电影,循环播放。心理学家称之为“情绪记忆回放”:大脑在睡眠时把与逝者相关的画面、气味、声音打包重播,以缓解白天的思念。
我翻遍家族相册,发现奶奶的照片只有七张,而外公外婆加起来有三十多张。数量稀少,反而让每一张都刻进脑海。更关键的是:
这些“未完成事件”在潜意识里发酵,于是梦境成了补偿通道。
我查阅了二十多篇睡眠研究论文,也问了三位心理咨询师,答案分成两派:
科学派:REM睡眠阶段,海马体把白天的情绪碎片归档,如果白天看到辣椒、闻到柴火味,就可能触发与奶奶相关的神经元群,形成“记忆闪回”。
人文派:民间常说的“托梦”其实是情感投射。当你强烈渴望与逝者对话,大脑会自编自导一场戏,让思念具象化。
我更愿意折中:梦是桥梁,一端连着神经元的电信号,一端连着心里的空洞。
与其追问“为什么”,不如思考“接下来怎么办”。我试了三种 *** ,亲测有效:
醒来立刻记下时间、场景、对话。两周后回看,我发现奶奶在梦里说的话,其实是我白天没意识到的自我提醒,比如“慢点吃,别烫着”对应我最近的暴饮暴食。
清明那天,我独自回到老屋废墟,带了一包她更爱的芝麻糖。把糖撒进灶膛旧址,像当年她撒盐一样。烧完纸钱,我对着空气说:“我回来了。”当晚的梦变了:奶奶站在村口榕树下,冲我挥手,然后转身走远。那是之一次,她没有跟我进厨房。
我把奶奶的老花镜镜片拆下来,嵌进钥匙扣。每次开门,镜片会在阳光下闪一下,像她的笑。白天多一次有意识的怀念,夜里就少一次被动的回放。
连续一个月,我因做梦导致白天昏昏沉沉。心理咨询师建议:
两周后,梦境频率从每周三次降到每月一次,内容也从沉重转为温暖。
我开始学做奶奶拿手的红薯干。之一次失败,第二次勉强能吃,第三次终于有她做的七成味道。我把成品装进牛皮纸袋,写上“奶奶配方”送给邻居小孩。看着孩子们舔手指,我突然明白:记忆不会消失,它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。
如今,梦到奶奶的次数越来越少,但每当闻到柴火味,我还是会心头一紧。那不是恐惧,而是提醒——提醒我别忘了把爱传下去,就像她曾经把热粥递给我一样。
发表评论
暂时没有评论,来抢沙发吧~